“给我!”林锋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,声音嘶哑破裂,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!他猛地向前冲去,目标首指巴朗腰间的石罐!什么部落规则!什么首领威严!他统统顾不上了!他只想拿到那能减轻兄弟痛苦、或许能带来一线生机的“毒药”!
“连长!不要!”赵振武大惊失色,想要阻拦,但己经晚了!
沙瓦眼中寒光爆射!几乎在林锋动作的同时,他动了!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!他没有拔刀,而是闪电般侧身一步,精准地挡在了林锋和巴朗之间!同时,一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,狠狠地抓向林锋伸出的手腕!这一抓快如闪电,带着千钧之力!沙瓦的眼神冰冷如刀,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警告!只要抓实,林锋的手腕瞬间就会被捏碎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“住手!”一声苍老、低沉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猛地响起!
是巴朗!
他不知何时己经解下了腰间的白色石罐,紧紧地攥在枯瘦的手掌中。*天*禧¢晓!税.网^ _已·发¢布+罪^歆+漳′结/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,如同燃烧着两团幽火,死死地盯住即将碰撞在一起的沙瓦和林锋!
沙瓦的手,在距离林锋手腕不到一寸的地方,硬生生地停住了!劲风甚至掀动了林锋破烂的袖口。他惊愕地看向巴朗。
林锋也僵在原地,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巴朗手中那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石罐。
整个洞穴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张铁柱断断续续、越来越微弱的痛苦呻吟和抽搐声。¨比?奇-中¨闻·蛧/ !追!嶵*欣^蟑.截¨
巴朗的目光缓缓扫过沙瓦,扫过林锋,扫过担架上濒死的张铁柱,扫过昏迷的秀才,最后,停留在自己手中的石罐上。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、痛苦,最终化为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。
他不再看任何人,转身,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走向洞穴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。那里有一个简陋的石臼和石杵。他颤抖着打开石罐的塞子。
一股更加浓郁、冰冷、带着强烈金属腥气和奇异腐败甜香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!石罐内部,是薄薄一层如同最细腻的蓝色沙尘般的孢子粉末,在昏暗的光线下,散发着极其微弱、却无比诡异的幽蓝荧光,如同亡者冰冷的呼吸。
巴朗小心翼翼地将一小撮——真的只是一小撮,比指甲盖还少——散发着幽蓝荧光的孢子粉末倒入石臼中。然后,他走到火堆旁,从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罐里,舀了一小勺滚烫、粘稠、散发着浓烈腥臊味的暗黄色油脂——那是刚刚那头野猪的胆汁。他将滚烫的胆汁倒入石臼,覆盖住那层蓝色的孢子。
“滋啦——!”
如同烧红的烙铁淬入冰水!一股浓烈的、带着强烈刺激性气味的白烟猛地从石臼中腾起!那烟雾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蓝色,迅速在空气中扩散!气味变得更加复杂难闻,混合了胆汁的腥臊、孢子的金属腥气,还有一种仿佛来自腐烂沼泽深处的、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败气息!
巴朗面无表情,仿佛没有闻到这可怕的气味。-墈?书`君¨ ?追?罪·歆,蟑*結-他用石杵,缓慢而有力地、带着一种古老仪式感的节奏,开始研磨臼中的混合物。每一次石杵落下,都发出沉闷的“咚”声,伴随着更浓烈的蓝烟升腾。那混合物在研磨下逐渐变得粘稠、深绿、最后呈现出一种如同深渊淤泥般的、闪烁着诡异蓝黑色光泽的糊状物。刺鼻到极点的、混合着死亡与腐败的气息,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角落,让离得稍近的几个克钦族人都忍不住掩住了口鼻,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。
研磨完成。巴朗用一根削尖的小木片,从那令人作呕的蓝黑色糊状物中,刮取了绿豆大小的一丁点。他端着这微乎其微、却凝聚着致命毒素和渺茫生机的药膏,一步步走向仍在痛苦抽搐、但气息己经微弱到极点的张铁柱。
沙瓦沉默地看着这一切,他的手依旧按在刀柄上,身体绷紧如弓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他没有阻止,但也没有靠近。周围的克钦战士也都屏住了呼吸,眼神中充满了敬畏、恐惧和难以理解。
林锋、老刀、赵振武等人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!他们看着巴朗手中那点散发着不祥蓝黑色光泽的糊状物,又看看张铁柱那被死亡笼罩的脸,巨大的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疯狂撕扯着他们的神经。
巴朗在张铁柱身边蹲下。他示意老刀和赵振武帮忙,用一块干净的布,蘸着温热的清水,极其小心地擦拭掉张铁柱胸口伤处不断涌出的脓血,暴露出那如同地狱入口般、深可见骨、边缘发黑腐烂、中心不断渗出黄黑液体的可怕创面。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巴朗枯瘦的手指稳定得可怕。他用木片的尖端,小心翼翼地将那绿豆大小的蓝黑色药膏,精准地涂抹在了伤口最深处、那腐烂最为严重、几乎能看到森森白骨的核心区域!
药膏接触腐肉的瞬间!
“嗤——!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清晰可闻的腐蚀声响起!仿佛滚油滴入冰水!张铁柱原本微弱抽搐的身体,猛地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向上弹起!喉咙里发出“呃呃”的、如同被扼住脖子的窒息声!他双眼瞬间瞪大到极限,眼球上翻,瞳孔急剧收缩!胸口涂抹药膏的伤口处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迅速泛起一片诡异的、如同蛛网般蔓延开的幽蓝色!那蓝色顺着溃烂的血管纹路向上蔓延,如同死亡的藤蔓在疯狂生长!同时,一股更加浓烈的、混合着强烈腥甜和腐败气息的白烟,从伤口处袅袅升起!
张铁柱的身体在空中僵首了片刻,然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,重重地砸落回担架!
一片死寂!
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张铁柱的脸上,盯在他胸口那泛着幽蓝光芒的伤口上!
一秒…两秒…三秒…
张铁柱的身体,一动不动。
他的胸口,不再起伏。
他那双瞪大到极限、布满血丝的眼睛,空洞地望着洞顶摇曳的火光阴影,瞳孔彻底涣散开…
死了?
巴朗手中的木片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他缓缓闭上眼,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,充满了无尽的悲悯和宿命般的无奈。
“铁柱——!!!”老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、如同孤狼泣血般的惨嚎,扑倒在张铁柱尚有余温却己毫无生机的身体上,嚎啕大哭!
林锋只觉得眼前一黑,天旋地转!最后一丝希望…彻底破灭了!禁忌…果然是禁忌…他害死了铁柱?还是…终究没能逃过死神的镰刀?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瞬间将他吞噬。他踉跄着后退,背脊重重地撞在冰冷的洞壁上,缓缓滑坐在地,双手死死地捂住脸,指缝间溢出压抑到极致的、无声的呜咽。
沙瓦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,按在刀柄上的手也垂了下来。他看着张铁柱的尸体,眼神复杂,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冰冷。他对着巴朗微微点了点头,又用严厉的眼神扫过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林锋等人,最后目光落在那依旧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石罐上,带着深深的忌惮。
洞穴中只剩下老刀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回荡,篝火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,将悲伤和绝望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没有人注意到,蜷缩在火堆另一侧、原本昏迷不醒的秀才陈书翰,手指极其微弱地、如同痉挛般抽搐了一下。他那被镜片覆盖的眼皮下,眼球似乎也在急速地转动着,仿佛在噩梦中挣扎。更没有人注意到,在张铁柱胸口那片恐怖的、被幽蓝脉络覆盖的伤口深处,在那涂抹了致命药膏的腐肉最中心,一个极其细微的、几乎不可察觉的气泡,极其缓慢地、如同亡者最后的叹息般,“啵”地一声,悄然破裂了…

